[徐悲鸿] 《世纪恩怨》：厘清徐悲鸿与刘海粟的恩怨

本报记者 宋燕

近日，一本全面展现著名艺术大师徐悲鸿与刘海粟之间历时半个多世纪恩怨纠缠的传记作品《世纪恩怨———徐悲鸿与刘海粟》由同心出版社出版。这部青年画家荣宏君历时六年创作的作品中，涉及诸多热点话题，比如徐悲鸿曾在给周扬的两封信中称刘海粟为“汉奸”，刘海粟是否在抗战时期做了有辱民族气节的事情？周恩来是否调解过徐刘之争？徐悲鸿是刘海粟的学生吗？刘海粟是康有为的弟子吗？

徐悲鸿与刘海粟均是中国近现代美术的奠基人，他们之间的历史几乎就是一部中国近现代美术史。荣宏君的观点颠覆了许多流传甚广，甚至已经写进美术史的事件。对此，6月18日，荣宏君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他曾采访过黄苗子、范曾、史树青、欧阳中石等画家，为的是对历史有一个公允、中立的评价。

■观点一：徐悲鸿在信中称刘海粟为“汉奸”

荣宏君说，他是画家，也从事美术史研究，2003年，他购藏了一批近现代艺术家致周扬的信函，其中徐悲鸿1953年写给周扬的两封信札内容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6月5日徐悲鸿的信中说：“前几日，我为抗议汉奸刘海粟出任华东美专校长，曾与先生面谈，并至长函备忘(又附览刘国画两册)。今觉意犹有未尽，再述如下：刘海粟充当汉奸，其罪行轻重如何，吾人姑不置论，其丧失民族气节，则是事实。此乃吾人最蔑视者，所谓“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之污点。再则，刘海粟抄袭他人作品以蒙蔽人民，铁证如山，为清除文艺界之恶劣作风，此乃典型事件，我当坚持抗议到底！愿知先生意见。”

7月8日徐悲鸿的信中说：“今日先生谈拟开座谈会，令刘海粟检讨，我回来思量，以为不必要，原因是：这可能成为像刘海粟在上海时自吹自捧的“检讨会”，不解决问题。我以为应叫他坦白下列各点：(1)上海沦陷期间与日本人有哪些勾结？参加过哪些媚敌活动？担任过何种职务？(2)共盗窃过哪些作品？(如果写明仿某人作品不算盗窃)一一列举出来。(3)谁贩卖形式主义？谁毒害了青年？是我还是他？谁是谁非？”

就刘海粟是否为徐悲鸿信中称呼的汉奸，作者荣宏君进行了细致的考证。他认为，在日伪时期，刘海粟确实做了一些有损民族气节的事情。证据一：刘海粟离开南洋回上海之后，在**结识女学生、富商之女夏伊乔，夏伊乔得知刘海粟与妻子成家和婚变之后，飞赴上海与刘海粟结为夫妻。在刘海粟与夏伊乔的结婚大典上，担任主持人的是当时的大汉奸陈彬和，参与者大多是日本要员与上海知名的汉奸。日本军部首要人物川本芳太郎与高岛阙次郎亲自到家中祝贺。证据二：刘海粟归国后在上海举办画展，组织者是汪伪政权下的司法部长张一鹏。当时正值战事紧张、抗战军民血流成河之艰难岁月，刘海粟画展却热闹非凡。在1943年11月30日的《申报》上，就有一篇题为《刘海粟书展，昨预展盛况》的报道。

但荣宏君认为，刘海粟尚不能草率地定性为汉奸。

就目前所掌握的材料反映，称刘海粟为汉奸最有力的证据是1945年8月23日由《新华日报》刊有“文化汉奸名录”，第一名文化汉奸是周作人，第二名文化汉奸是管翼贤，第六名文化汉奸就是刘海粟。

荣宏君说，《新华日报》的“文化汉奸名录”是靠不住的，理由是此名录乃是“读者来信性质”，声音来自民间，因此，并不能单凭这一个“文化汉奸名录”就说刘海粟是汉奸。

■观点二：周恩来没有调解过徐刘之争

在百度上搜索“徐悲鸿与刘海粟”，出现最多条目的就是这样一条消息：周恩来化解徐悲鸿与刘海粟的恩怨。这篇出自刘海粟的传记作家石楠的文章，如今影响颇为深远，使得关注徐刘二人论战的人大都相信了这一说法。

在《世纪恩怨》中，荣宏君认为，周恩来没有调解过徐刘之争。“刘海粟在《尊重历史，寄希望于未来》里写的是周恩来于1952年接见了他，但是在石楠的文中是1953年，在《沧海》中，刘海粟与简繁说起周总理接见他时说的是1954年。著名曲艺作家、理论家沈祖安曾经编撰过刘海粟的谈话集，并于1987年在《人物》杂志上撰文《还历史以本来面目》，主要谈徐悲鸿与刘海粟的恩怨，关于周总理接见刘海粟的时间是1953年。沈祖安的文章大都是刘海粟口述的。如此一来，在周恩来是否接见刘海粟这个问题上就留存了疑点：如果周恩来真的接见过刘海粟，那么如此重要的日子，刘海粟为什么没有记清楚，反而前后矛盾，出现了相差一年甚至两年的失误？到底是1952年，还是1953年，或是1954年呢？一个如此重要的日子，却出现了好几种不同的说法，这不能不让人心生怀疑。”

荣宏君说，1985年，刘海粟到邓颖超家中做客。刘海粟曾撰文《三十年的夙愿》一文，文中说“一九五四年，我在建国后第一次见到周总理。”按照刘海粟自己的说法，建国后他与周恩来的首次见面是在1954年的上海，这个时候，徐悲鸿已经去世一年了，何来周恩来调停刘海粟与徐悲鸿恩怨一说？

■观点三：刘海粟和徐悲鸿不存在师生关系

荣宏君说，提起徐悲鸿与刘海粟的这段争议，有一个人不能不提，他就是20世纪30年代活跃于上海文坛的《新时代》月刊主编曾今可。徐悲鸿与刘海粟之间最初结怨起因于他在《新时代》月刊上无意中的一句话：“国内知名画家如徐悲鸿、林风眠……都是他(指刘海粟)的学生。”于是，一段文字公案由此而起，并最终引发了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两位重量级人物———徐悲鸿与刘海粟长达近一个世纪的恩怨。

那徐悲鸿到底是不是刘海粟的学生呢？荣宏君经考证认为，徐悲鸿虽然进入过上海图画美术院学习，但却没有跟刘海粟学过画。

刘海粟、乌始光等创办的上海图画美术院于1912年11月23日正式成立。画家卓圣格曾在《徐悲鸿研究》一书中，这样记载关于徐悲鸿是否进入上海图画美术院学习：“事实上，他在这一段时间加入了中国近代第一所美术专科学校———上海图画美术院学习。他日后极力淡化此事是有原因的，但他曾加入的确是事实。”《世纪恩怨》经过考证刘海粟创办的上海图画美术院的学生名单和当时的教学记录证明，徐悲鸿于1913年进入过上海图画美术院第二期的选科学习是不争的事实，但上海图画美术院是新式的学校，刘海粟从未给徐悲鸿任过课，因此，无论从传统意义上的师徒关系来讲还是从现代意义上的师生关系来讲，徐悲鸿与刘海粟都不存在师生关系。